长草的古右右

【长途lll】六十七

单逸飞在地上挣扎着爬起,跪伏在地,竟一时哽住,半晌未言。

许久,他朝单亦群重重磕了三个头,慢慢直起身来,目光却始终投在地上,他用很缓很缓的声音道:“十二幼年无依,蒙师兄收留教养,得师父和齐行哥百般疼护,深受重恩,无以为报。如今犯下大过,又……不识好歹,罔顾师恩,已无颜面。今天,我自请离师,从此以后,死生祸福,再无瓜葛。这次的错,属下,自会给出一个交代。”

单亦群看了看单泠,轻笑,“他最近在读什么书?”

单泠张张嘴,没有出声。

单逸飞站起来,没看单泠,也没敢看单亦群,只朝齐行看了一眼,便头也不回也冲出了门去。

那个眼神里的东西太复杂了,齐行心里的担忧更甚,他看向单亦群,后者却有些出神。

“亦群……”齐行轻唤。

“还能跟自家崽子计较不成。”单亦群长叹口气,“小混账,等他回来,看我怎么收拾他。泠儿,你去看看逸飞,那小混账……怕他又做什么傻事。”

单泠低声应是,出了门去。

齐行的目光随着单泠的身影消失回转过来,与单亦群道:“我总觉得,逸飞的状态不对。这事怕没那么简单。”

单亦群沉默,许久后拿起手机,拨通了赵笠的电话。



单逸飞带着满心的绝望和悲凉冲出门,看着阴沉沉的天空,竟连泪都流不出。他知道,他用一场不可能赢的赌,一次本看得见结果的试探,把自己逼上了绝路,而对师父说那样的话,更是断了自己的后路。他真的,一无所有了。

刑堂里,陈钺正一件件擦拭着刑具——这本是曾经二号干的事。陈钺有些出神,不知想到些什么,终是化成一声叹息。单逸飞进来的动静打断了陈钺的沉思,陈钺站起身,“少领主有何吩咐?”

来刑堂的路不算太远,却仿佛耗费了单逸飞全身的力气。他扬起头,微红的眼睛看着陈钺,“逸飞私自泄露任务计划,师兄已明言,以叛徒罪论,请陈堂主按规定办吧。”

陈钺吃过单泠的亏,哪还会上单逸飞的当,虽不知发生了什么,但这少领主独自过来,定是自己的主意。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,默默在心里感叹了句“果然是师兄弟”,便果断地拒绝了,“若没有上面确实的命令,陈钺实是不敢对少领主动手。”

“钺哥是要我自己来吗?”单逸飞问完,见陈钺不做回应,竟自己去取出了银纹。

“少领主不可。”陈钺忙阻止,“刑堂规矩多,不得令不能轻动刑责,更何况银纹。”

单逸飞握住那闪着银光的长鞭,定定地看了一会儿,轻声道:“逸飞不会骗钺哥的。况且,即便师父师兄没有下令,逸飞作为少领主,命令也可以作数的吧。”

陈钺一时语塞。若真是按叛徒罪来,单逸飞的命可就交待了,哪还来的什么少领主。陈钺默默叹气,深觉这刑堂堂主实在有些难做。

“少领主的命令陈钺不敢违背。只是事关重大,不得不慎重。我这就问单泠,若是果真如少领主所说,陈钺自然遵令。”

单逸飞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了些不一样的光,他没有阻止,甚至,有一些隐隐的期待。

电话还没有拨出去,刑堂门口又一次有了动静,进来的,正是单泠。



两双眼睛静静地对视着,单泠先转开了目光,看着单逸飞手中的银纹,心中一片了然,他沉声开口,“陈堂主,烦请,把少领主吊起来。”

陈钺照做。既然单泠来了,下面的事就不用他费神了。

单逸飞的眸光似又恢复了灰暗,他低垂下眼,任由陈钺拿走银纹,然后被吊上了高高的刑架。

“钺哥。”单泠唤了一声,意有所指。陈钺颔首退下,关上了门。

单泠一步步走过去,把银纹拿在手中,似是细细端详了一番,却并未有什么焦点。许久,单泠终于开了口,“少领主好胆量。”

单逸飞的声音有些不稳,“属下说过,自会给一个交待。”

“好。”单泠周身的气压猛然低了下去,“我成全你。”

长鞭离自己越来越近,单逸飞满腔的孤勇在单泠站到自己身旁时,变成了丝丝的轻颤和点点的犹疑。您真的,会对我动银纹吗……单逸飞自觉有些可笑,就连此时,他都还在盼着那一分不舍和不忍吗。

“我很失望,单逸飞。”单泠看着那清瘦的身子,紧了紧鞭柄,“如果你好好认错,也许……”

“属下知错,属下也早认了错,您还让我认什么呢?属下不过一个叛徒,任您处置。”单逸飞不是不明白单泠的意思,可他真的,想顺着自己的心意,就这么一次。可能,也会是最后一次了。

单泠轻吸口气,扬起鞭子,“单逸飞,这是你该得的。”

啪!

长鞭携风而下,斜斜地甩在了单逸飞的脊背上。

被吊着的孩子猛地一扬头,呼吸一滞,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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