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长途lll】六十六
近了年关，忘亓上下更加忙碌起来。单逸飞早开始负责了些忘亓的事务，倒一直做得不错，经手之事向来没出过差错，沈余知道单泠严格，每次都在师兄面前对逸飞大加夸赞，单泠虽从未给过什么表扬，心里也多是赞许。
这段时日单逸飞同样有些忙得不可开交，单泠也并非不近人情，便减了他大半的训练量，布置的功课也轻了许多，只让他专心做事。单泠本还想着，逸飞今年来的表现都可圈可点，等忙过这些时日，过年时给他放几天假，也让孩子放松一下，可未等到过年，单逸飞就惹出了大事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单泠听电话那头的赵笠说完，沉声道：“把事情先压下。叫他回来，现在。”
单亦群正在一旁，闻言蹙眉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逸飞……透露了任务计划……”单泠的声音很低，藏着压不住的怒气和不可置信。负责这次任务的单逸飞竟私自将计划透露出去，导致本该无声无息消失的那人还出现在屏幕上，派出的两个杀手却至今杳无音信。这些，是赵笠发现人未归后，单逸飞主动向赵笠坦白的。
单亦群震了震，沉默片刻道：“那孩子在忘亓事上一向上心，我倒是不信。怕是有什么隐情在。”
单泠同样沉默下来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齐行也在，听闻是忘亓的事，并未过问，心中却升起了些隐隐的担忧。
单逸飞回来得并不快，进了门，见师父和齐行哥都坐在沙发上，他愣了愣，又迅速回转过神，干脆地跪了下去。
单亦群看了眼单泠，后者淡声开口，“师父和我，都在等你的解释。”
单逸飞低下头，“逸飞知错，任凭责罚。”
“单逸飞，”单泠警告性地唤了一声，“你是想让我把你带到刑堂问话吗。”
单逸飞抿抿唇，“逸飞无话可说。”
“单逸飞！”单泠站起身，走到逸飞面前，“你可知，此罪等同叛徒，处极刑都是轻的！”
“更何况逸飞身为少领主，犯这样的罪，更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。”单逸飞忽地抬起头，接过单泠的话，眼睛直直地对向面前人的双眸，竟有些挑衅般的意味。
单泠面寒如冰，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！解释！”
他怎么都想不明白，一向懂事顺从的孩子，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，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态度。
单逸飞移开目光，竟笑了笑，“逸飞唯一的可用价值，不过一个少领主罢了，既然这个少领主不争气，犯下重罪，您大可秉公处置，就像当初对二号那样。又何必如此逼问。”
“你以为，我会舍不得吗。”单泠一字一字说出口，像一把把冰寒的剑，连接不断地插入单逸飞的心脏。
单逸飞突然就笑开了，笑着笑着，竟流下两滴泪来，“您舍不得……我怎么会以为，您舍不得……师兄，您对我，有过半分舍不得吗？”
单亦群坐在沙发上深蹙起了眉。
单泠沉沉地看着孩子，“不要挑战我的耐心。”
您对我又何时有过耐心呢。单逸飞没把这话说出口，他低下头，“好，您让我解释，逸飞就给您解释。您知道那个人像谁吗？哥哥。他长得，好像哥哥。您要我怎么对他下手呢，师兄。”
竟是这样的原因……单泠有刹那的心软，转瞬却更是怒火中烧。空气静默了片刻，单泠深吸口气，“这几年对你的教导，看来是都白费了。单逸飞，感情用事是大忌，以这种幼稚的理由，你是不想活了吗！”
“逸飞怎么能不想活呢……”单逸飞无力地牵牵唇，轻声开口，“逸飞的命，是哥哥的命换来的，逸飞怎么敢不珍惜……师兄，这是您教逸飞的。”
提起哥哥，单逸飞的眼泪又掉了下去，“哥哥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，从孤儿院，到忘亓，只有哥哥没有条件地疼着我，不计一切地护着我，哥哥走了，我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，再也……没有人疼我……”单逸飞吸了一下鼻子，把目光转向窗外，“您让我，怎么去伤害一个像哥哥的人呢……”
孩子切切地说着哥哥的模样实在不能不惹人心疼，一直坐在一旁观望的单亦群心中一叹，抬手阻止了单泠欲出的话，也起身过来，“逸飞，虽然哥哥不在了，也还有师父，有师兄，有这些哥哥们。难道师父不疼你吗？你这次，实在不像话。”
“是，您疼我。”单逸飞咬咬唇，呢喃了一句，余光看了看单泠冷漠的脸，眸子里流淌着复杂的情绪，忽地就爆发开来，“可您，不就是把我当成个替身吗？！师兄的替身！”
啪！
“单逸飞！放肆！”单泠一个巴掌甩上去，力道重得那孩子都摔到了地上。
“泠儿！”是单亦群的声音。
接着，便是一片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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