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余年花坊开了两年,周边花店只此一家,倒占了个优势,每日生意不错。只是开门闭店时间常常不定。这不,已是近十点了,店主两人才姗姗来迟。
不知是昨日跪了太久还是怎的,沈安今天的行动似有不便,沈余倒很是照顾他,几乎把活都自己干了。
临近中午,太阳更烈了起来,沈余走到门口,正要把禁不住晒的那几种花拿进屋,却看到了个蹲在墙角阴影下的孩子。
沈余流过浪,睡过天桥下,也躺过墙角,有过食不果腹,也有被人像狗一样撵走的时候。看到这样的场景,他实在没法置之不理。沈余走过去:“喂,小孩。”
那孩子抬起头,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摇摇欲坠。
沈余见他衣服干净,想是迷路了或是自己跑出来的,问道:“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”
“你是谁?”孩子抹了一把眼睛,站起身来,目含警惕。
“这里,”沈余指指近在咫尺的花店,“是我的店。”
孩子看到那满满的花,目光松了下来:“对不起,打扰到你们了。”
说完转身就要走。
“哎等等,”看着人一脸的汗和泪,嘴唇也干到起皮,沈余唤住他道,“先进来喝点水。”
孩子迟疑了一下,舔舔唇,他真的有些渴了。
“来。”沈余又示意他。
孩子想了想,还是跟着沈余走进了店。
沈余笑了笑,拿个小椅子让他坐,又让沈安倒水过来。孩子接过那杯水,咕咚咕咚喝了几口,却没有坐下。
“坐着歇歇呀,总站着做什么。”沈余拿过杯子来,又给他倒了一些。
“谢谢,我不……不想坐……”那孩子的目光有些闪躲。
沈安想到他刚才走进来的步伐,顿了一下,似乎明白了什么,微一挑眉,从沈安的凳子上拿了软垫给他的小椅子垫上:“这样应该没事吧?”
孩子的脸有些微微发红,“不是……我……”
“没关系,你看这个哥哥也是坐不下,垫了垫子就好多了。”沈余的声音中压了些笑意。
旁边的沈安一下子绷紧了身子,硬邦邦开口:“这孩子哪来的?”
“门口捡的。”
沈余走过去,偷偷捏了一下沈安的耳朵以做安抚,看孩子终于缓缓坐下来,又问道:“怎么,看这样子,是和家里人闹脾气了?”
“没有……我只是,做不好,总达不到要求,让师父失望了,觉得自己好没用,有点难过。”那孩子渐渐放松下来,话也多了一些。
师父。沈余听到这久违的两个字,心中默默一叹,开口道:“不可以这么想哦,师父看重你才会要求高,做不好努力便是了。”
“我知道的,但……”鼻腔涌起酸意来,小孩吸了一下鼻子,“我会努力。”
“你跟着你的师父是在学什么呀?”沈余跟他聊起来。
孩子含糊道:“挺多的,学武功,还有其他的。”
“那是得辛苦些。”沈余又是一叹,想当初跟着……师父的那几年,他几乎天天都被褪了层皮。这些孩子多半是课余学个爱好,不至于会多惨,辛苦也是肯定的。
“我不怕辛苦,只是有时候觉得再努力都不行,不知道要怎么办。”孩子低下了头。
“武功的话,我和这个哥哥也会哦。”沈余看他难过,就地随意耍了几招,那孩子抬起头,眼睛都亮了几分。
“虽然没有师父厉害,但叔叔也挺厉害的。”小孩真诚道。
沈余气笑。
一个“没有师父厉害”,一个“叔叔”。
很好。
他明明刚才已经让这孩子叫小安哥哥了好吗?!
“我该回去了,我不该自己跑出来,师父要担心的,”小孩站起身,“谢谢……”
“哥哥!”沈余阻断了他的话头。
“我是余哥哥,这个,”沈余把面无表情的沈安拉到身边来,“这是安哥哥。”
“谢谢余哥哥和安哥哥。”小孩把话说完。
沈余终于满意了,拍拍他脑袋:“行了,快去找你厉害的师父去吧。”
“哥哥再见!”小孩道了别,离开了。
沈余瞅着身旁人依旧面无表情,笑起来:“我倒不知道,小安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。”
沈安又是一僵,一言不发地到门口搬花去了。
沈余笑出了声。
单逸飞独自一人在训练场里,那孩子跑出去的身影久久在脑中浮现,即便派了人跟着,也仍是有些不放心。这几天的训练,是逼得狠了些。
还是自己去看看吧。
正想着,门口突然传来动静。单逸飞抬头,一个小脑袋探进来,又快速缩了回去,过了几秒,又探了进来。
“单时久。”单逸飞唤,带着些无奈。
门口的孩子挪动着小步子,走到了单逸飞面前:“师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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