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途番外（单亦群&小单泠）六
6.
温热的粥缓和了胃里的不适，单泠看着被师父接过去的空碗，有些愣神。
单亦群重新倒了水来，“吃药。”
单泠顺从地把药片吞了，脑子还是昏沉沉的，却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。他怯怯地抬眼向师父看去，又不敢直视，愈加紧张无措起来。
单亦群不发话，只是微微蹙眉看着发抖的孩子，去调高了空调的温度，又拿了药箱来，便吩咐人趴下。
鞭伤不算重，重的倒是右肩下那不知是什么弄出的伤，伤口已有些发炎的迹象。
浸了消毒水的棉球才接触上去，那趴着的身子就猛地僵硬起来。单亦群顿了顿，终于开口，“放松。”
单泠动了动脑袋，将被激出的眼泪擦进枕头里，又偷偷咬上枕头的一角，然后一点点放松下去。
可生理的反应如何控制得住。在那棉球重新落下时，单泠又一下子绷紧了身子，只觉身后连带着脑袋都是火辣辣的剧痛，伴着高热引起的昏疼，像是要炸开一般。
无意识中，单泠不住地往一旁躲去，单亦群看在眼里，脸色渐渐沉了。
亲自给他上一次药，这孩子却一点不听话，单亦群不免有些薄怒，又惦着他还在生着病，便也忍着没有发难，只是淡道：“回来趴好，再敢乱动，现在就起来补上二十鞭。”
单泠的确是不敢了，撑着老老实实挪回来，趴着一动不动。
于是单亦群再处理那伤时，听到的便是压抑的啜泣。极小的声音，满是无助。
单亦群被他哭得有些心烦意乱，加快动作上好药包扎了伤口，又把其他几处伤处理了一下，才微微松口气，“好了，先睡一觉。”
鞭伤却没有动。多疼一疼，才好长记性。
单亦群收拾好便回了自己房间，又怕孩子的烧退不下，定好了闹铃，半夜起来便向单泠的房间走去，可里面空无一人。
单亦群心中一慌，疾步从房间走出来，忽听到旁边似乎有动静。他顺着声音走到了惩戒室门口，看着里面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的人，厉声喝道：“你在干什么？！”
单泠被吓得摔在地上，转身看清满脸怒容的师父时，又颤抖着跪好，“我……单泠……”
他颤颤地举起手中的抹布，“还没收拾好……我……”
……
单亦群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他冷着脸走进去，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缩的孩子，弯腰探上了他额头，感受到趋于正常的体温时，面色稍稍缓了一些，又更加来了气，“你故意折腾是不是！”
单泠惊恐地跪伏下去，“没有……不是……没……”
“起来，回去。”单亦群发了话。
单泠这才战战兢兢地爬起，手上的抹布显得有些尴尬。
单亦群看着单泠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，想到他脚底带伤，深吸一口气，一把将抹布扯过扔到地上，竟是将人就这么拦腰抱起，向房间走去。
单泠太久没有感受过师父怀里的温度了，他恐惧却又贪恋地往那怀里缩了缩，却又很快被放回了床上。
单亦群把他勉力穿好的衣裤都给扒了，检查了一下伤处，才捞起毯子给他盖了，“给我老实睡着。明天有得你受，少不了你的。”
单泠便又是一抖，乖乖闭上了眼睛。
单亦群这才满意，转身就要离开。才走到门口，身后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，“师父……”
单亦群顿住脚步。
“单泠知错了……”
被允许喝水吃东西了，叫师父也没被训了，应该是准他说话了吧。
那声音太过小心翼翼，还带着些哭腔，单亦群犹豫了一下，到底是没狠下心。
他走回去站在床边，目光笼罩着满脸是泪的孩子，“记住教训了？”
“是，记住了，以后再也不敢不听师父的话了……”单泠连忙答道。
“再敢给我做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，自己去训练营呆着去。”单亦群凶他。
“是，单泠不敢了。”单泠连连摇头。
“行了，不准哭，睡吧。”单亦群扯了纸巾递给他，看了看时间，已是凌晨两点半。
“还有三个小时。训练要是迟到了你自己看着办。”
单泠忙擦干眼泪，又乖乖闭上了眼睛。
这样满身的伤，明天的训练该如何完成那些严苛的要求呢？他没有功夫考虑，更没有考虑的意义。
单亦群夜里又来过一次，这回，单泠是睡着的。
单亦群摸了摸他的额头，终于放下了心，他坐在床边，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孩子，好一会儿，轻轻抚了抚那单薄的后背，叹息一声，便又静静离开了。
睡梦中的孩子突然动了动，像是呢喃了一声什么，没入黑暗中去，谁也听不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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