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草的古右右

【此山】番外——商徵(2)

 

书房,商徵不是第一次进。他擦拭过这里的桌椅,也整理过这里的书架,但和师兄一样坐在桌前听先生讲课,却是头一回。

 

今日先生的讲解细了很多,只是对于商徵来说还是难了。

他规规矩矩地坐着,不敢乱动半分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偷偷转向了刚应答完坐下的师兄。

 

师兄好厉害。他才听得一知半解,师兄就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,实在是,差得太远了。

先生讲书的声音还在耳畔打着转,他却愈发听不进去,便更难听懂了。他默默将脑袋垂了垂,盯着面前的白纸黑字,挫败就这么渐渐生了出来。

 

商徵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愚笨的人,在今日之前。爹爹还在时,是夸过自己聪明的,还有村里的那位白胡子老先生,也说自己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。

可是……

自己一心要跟先生学,却这样差劲。

 

“商徵。”不带情绪的声音让商徵一个激灵,他慌慌张张站起来,差些绊倒了凳子。

 

齐仲远的眉头可见地一蹙,又平缓下去,“走神,嗯?”

 

“是……没……没有……不敢……”商徵语无伦次,不敢去看先生,只是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,余光却见先生一步步踱到自己面前,心都快要跳了出来。

 

“抬头。”齐仲远开了口。

 

商徵不敢不依,微微抬起脑袋,目光仍是躲闪。

 

“站直了。”齐仲远又开口,声音明显严厉了几分。

 

商徵一抖,立得笔挺。

齐仲远看着他,折扇轻轻在手里磕着,问道:“走神,是吗。”

 

商徵紧张得连呼吸都放得极轻,不敢答,又不敢不答,沉默的短暂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。

 

一旁的时靖归将这一幕收进眼里,看着先生的面色,起身正欲开口,就听到先生的声音响起,“伸出手来。”

 

这话一出,商徵便知道将要面对什么了。

他挨过手板,爹爹打的。看着轻巧的竹板子,挨上几下便会辣辣的痛,让他记上好久,他很怕疼的。

 

将双手伸出来,商徵怯怯地看了先生一眼,又迅速缩回了目光。

 

齐仲远用折扇压下他的右手,又把左手往上托了托,然后折扇一扬,不偏不倚地打在手心上,说的却是:“问话要答,记住了?”

 

好疼!

怎么会这么疼,比从前爹爹打的那些,十倍百倍的疼。商徵没敢缩手,却疼得呼吸一窒,脑里瞬间空白,眼眶也红了一圈。他懵懵地看向先生,见那目光一冷,才猛地反应过来,忙开口,“记……记住了!”

 

齐仲远又把折扇搭在那小小的掌心里,重新问他,“走神,是不是?”

 

折扇凉凉的,在手心上又格外沉重,商徵低了头,“是。”

 

“为什么。”齐仲远再问。

 

我……我听不懂。商徵在心里答着,却终究没有将那让自己无地自容的事实说出来,他开口,“商徵不专心……不……不认真……”

商徵不自觉咬了下舌头,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。

 

“是吗。”齐仲远却不置可否,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追问,只又扬起折扇,看着那立时闭上了眼的孩子,停顿片刻,啪啪落了两下,道:“那就专心。”

 

商徵被这两下打得几乎要痛呼出声,他使劲憋回快要涌出的眼泪,看着先生转身的背影,把手放下去,偷偷用掌心在桌侧贴了贴,让那凉意缓解了些灼痛,便又迅速将手藏回了身侧。

 

先生没发话让坐,商徵也不敢擅自坐下,就这么一直站着。直到先生讲完课离开,把师兄也叫走,他才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腿,绷紧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去。

 

他伸出一直微微蜷着的手,看着上面的通红一片,目光有些发直。

 

商徵很明显地感觉到,先生今日对他的态度,明显不似往常。是因为成为弟子了吗?可先生从来就没有责罚过师兄。

想着先生离开前留下的功课,商徵更加颓丧,听课时便有这么多不解之处,他要怎么完成。

 

他咬了咬唇,还是自己太笨了。先生这么令人高山仰止,师兄这么出色,自己真的担得起仲远先生弟子这一名号吗。

 

 

齐仲远的房里,时靖归把茶盏轻轻放到先生右侧,斟酌着措辞,“靖归想着,今日的课业,那孩子怕是……有些困难。”

“我自然知道。”齐仲远喝了口茶,淡道:“他若不来找你,不许去帮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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