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草的古右右

【此山】番外——靖归(5)

5

 

“去衣。”

天上的云沉沉的,透着隐隐的黑色,寒风裹着树上的枯叶,打着卷落了一地。齐仲远的声音就夹在其中,冰冷肃然。

时靖归褪尽了衣衫,在齐仲远身前跪下,没有遮挡的脊背上,带着累累伤痕。

啪——

没有多余的训话,齐仲远扬起藤杖便砸下了极狠的一下。

时靖归禁不住往前一扑,疼得眉头都纠了起来。他心里咯噔一下,先生果然是下了重手。比以往的每一次,都重。

“规矩呢!”又是一杖落下,时靖归才堪堪支起一半的身子重新被打了回去。

不行……他紧紧抠着地面,一个狠劲,猛然直了起来。

比平日略低的声音响起,“靖归失仪,请先生责罚。”

“好骨气。”齐仲远冷嘲一声,掺了内劲的藤杖便连落了三下,一下比一下沉。

时靖归竟真的撑住了。

 

齐仲远看着那绷紧的身子,眸色沉如潭水,他运转气息,便又在那背上落下一记狠的。

却只见时靖归的身子猛地一颤,不受控地咳了两声后,竟吐出一口血来。

齐仲远一顿,他下手再狠也有分寸,不料此番竟把人逼到吐血,当即面色一肃,俯身一把捞起他手腕把起脉来。

片刻后,齐仲远略有疑惑地将目光转向时靖归苍白的面容,然后在那嘴角的血迹处凝住,忽地心神一动,伸手钳住他两腮迫人张开了口。

嘴里全是血。齐仲远的手指施了巧劲,那唇齿舌间便一览无余。舌下,一丝寒芒透了出来。

齐仲远的眼里骤然一厉,放开手,冷声命令他,“拿出来。”

时靖归闭上眼,轻轻叹息一声,两指从舌下取出的,赫然是一根银针。

带血的针被时靖归双手呈上,落在齐仲远眼中格外刺眼,他一个巴掌就朝时靖归脸上抡了上去。

“很好。”

 

这个巴掌的力道重极了,时靖归被打得头一偏,又迅速跪直,一点也不敢隐瞒,“靖归只是怕若熬不住……有心取巧了,谢先生教训。”

声音有些含混不清。

齐仲远随手扔了藤杖,“教训?你时靖归这般能耐,可别折煞齐某了。从哪来,回哪去。”

时靖归跪伏下去,“靖归知错!一时糊涂,求先生饶恕!”

齐仲远背转身,声音却莫名缓和了一些,“刚才打你这一下,过了。莫要放在心上。你走吧。”

“先生!”时靖归急急膝行过去,“先生并未说过不准靖归用这样的方式,靖归现在还没挨完,先生不能失诺!”

他嘴里带伤,又是这么急切的话,说得实在艰难。他也知道自己此话放肆,可顾不得了。

齐仲远倒未发怒,他定睛看着远处的青山,胸口有些闷闷的隐痛。于他而言,收徒二字,并非是字面的这么简单。

即便不论其他,他是那么欣赏和喜欢这个孩子,又如何忍心将他卷入漩涡。

 

“如此不择手段,你也有脸来求吗。这样的弟子我收不起。”齐仲远的话说得很重,他拂袖而去,“不必与我来苦肉计,收拾好你的东西,走。”

时靖归看着先生的背影渐行渐远,忽地大声疾呼,“先生到底在顾忌些什么!”

萧肃的寒风戛然而止,又瞬间呼啸起来。

齐仲远的脚步一顿。

时靖归拜,两行清泪落下,“靖归虽才微学浅,此番也心思不正犯了大过,难得先生青眼靖归无话可说。但靖归就问先生一句,这些不允拜师的话,有没有先生的托词在?”

齐仲远转回了身,定睛看着他。

“靖归虽然不知先生为何一定不愿收徒,但时靖归,在此立誓。”时靖归抬起头,一字一句都是掷地有声的坚定,“若得拜先生门下,不论前路有何险阻,靖归定全力与先生同进退,绝无二心,如有一日因靖归牵连先生,靖归必……”

“愚蠢!”齐仲远狠狠打断他的话,怒斥道:“不知所谓!”

 

时靖归第一次见到先生这样动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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